凌珊在放置那本手帐后的两个月内一直在倒霉,但她却迟迟没有将两者联系在一起。
一开始是明明收拾好了书包却发现课本不见了的这类小事,后面变成了莫名其妙的平地摔——这种她倒还勉强觉得是自己日常有些粗心导致的小乌龙。
直到月考填错答题卡她才觉得不对劲。
这种程度的考试对她来说很简单,写完卷子后还能空出十几分钟用来检查答题卡顺序,可发下来的卷子上答案确确实实填错位了。
她因为这种低级错误被叫到班主任办公室。一边皱着眉头检查卷子,一边听老师安慰自己。
“这只是一次小考,不要放在心上,我们都知道你的实力,下次仔细一点就好。”
“你可是我们的重点培养尖子生。”
凌珊左耳进右耳出,不知怎么突然就想到了那本手帐。
“所以说,你收到一个奇怪的笔记本,然后放着不管就开始倒霉了?”
她实在无法解释这种非自然现象,在放学的时候忍不住寻求了靳斯年的意见。
靳斯年让凌珊坐稳自行车后座,脚上用劲,开始爬一个不太陡的坡,“……那这笔记本是有些玄学。”
他蹬自行车蹬得整个车身晃晃悠悠,凌珊有些害怕,只能伸出手搂住靳斯年的腰身,低声提醒他,“你骑稳一点,我可不想摔跤。”
“这段路一直就是这样,你放心,摔了我给你当肉垫。”
他难得说话活泼了些,还开了个小玩笑,凌珊也跟着心情好起来,跟着附和,“哦,好吧,那摔了你一定要接住我。”
靳斯年因为凌珊说的话又骑快了些,他感觉到腰间的力度变大,凌珊的手指还小心地揪住他的衣摆,这样勾人的力度逐渐变成一种束缚与满足,从尾椎骨悄悄窜上后脑勺。
下坡的时候凌珊轻轻贴在靳斯年的后背上,正准备张嘴继续说些什么就感觉车头一阵猛烈晃动,下一秒便狼狈地摔在了靳斯年身上。
“……就让你不要骑那么快。”
靳斯年为了护住她,手肘附近蹭掉了一大块皮,很快就开始往外渗血,看着吓人。
“看着伤口有点大,但是不深,没事。”
凌珊拿水简单帮他冲洗了一下伤口,“对了,我上次给你买的碘伏棉签,你收好了没?”
“没有。”靳斯年默默伸出手放到她眼前,回答起来毫无愧疚之情。
“酒精呢?”
“没。”
“红霉素软膏?”
“好像也不见了。”
“生理盐水总有吧?我特地在你家里放了好大一瓶。”
“我没有印象了。”
“那你说你有什么?”
凌珊有些生气了,动作有些大,倒出的清水反而溅到自己袖口。
“我……”
靳斯年皱了下眉头,伤口上的沙砾灰尘顺着水流方向,带着些微擦伤的污血一同在地上浸出一滩水坑,又被鞋底蹭得斑驳。
凌珊还在不住念叨,说他像个小孩子,什么东西都保管不好,等会必须跟她一起回家,再做一下消毒,顺便把蹭破的皮剪掉。
她低头去吹那个伤口,微微凉的气流挠痒一样拂过,激起一阵难以忍耐的酥麻。
“我有你啊。”
他下意识这样说,包含着那些说不出口的小心思,可惜凌珊听不出来,还很煞风景回呛。
“说那么肉麻,我是你女朋友吗?”
“……”
靳斯年被她突然说出口的话弄得心跳加速。
他知道自己应该像以前一样调笑回去,但那些话在嘴边绕了几圈,无论怎么回复凌珊,他都觉得实在是太明显了。
因为心虚,所以说什么话都像在妄想。
“怎么突然一句话都不说了。”
凌珊抱怨到一半突然若有所思,表情僵硬,拉住靳斯年的衣服示意他快点走,“你说,这个是不是也有可能是那本手帐搞的鬼?”
“但是为什么是你摔跤而不是我?”
她体贴靳斯年负伤,主动接过自行车边推边走,嘴上还推理个不停,“难道你也有一本?”
靳斯年顿时有些语塞,他仔细观察着凌珊的表情,小心回应,“我没有。”
凌珊也只是随口一问,听到他否定,下意识接了句,“也是,这种奇怪的事情怎么可能同时发生在两个人身上。”
她把靳斯年带回了家,用碘伏给他处理了一下伤口,又去楼上把那个快递盒顺道带下来。
“你看。”
靳斯年不经意提示道,“你既然怀疑是这本手帐的问题,那你就随便写个人的名字呗。”
“啊?然后写一整年的观察日记吗,好恶心,我既不是偷窥狂也没有暗恋谁,写起来好别扭。”
凌珊说罢还装作恶寒的样子猛搓手臂,看向靳斯年的眼睛突然发亮,她凑上前搭着他的肩膀,请求一样轻快地说,“这样说的话,那我只能写你的名字了,你介意吗?”
“……随便你。”
他转头不看凌珊,两人罕见地沉默了片刻,空荡的客厅突然响起一句低沉的叹息,“所以我是特别的吗?”
这句话实在太轻,凌珊差点没有听见,像刻意的询问,更像虔诚的祈祷。
“当然了。”
凌珊也果断地回答,她征求了靳斯年的同意后便跪在柔软的地毯上拿出准备好的黑色水笔,准备在正式写下名字前多练习几遍,力求把“靳斯年”这三个字写得好看一点。
“你写好看点。”
“不用你说,我不是正在练习嘛。”
两个人无意义地拌嘴两句,最后又只剩下纸张摩擦的细小声音。
她写得用力,“年”字的最后一笔划收得又直又锋利,利落得像打印上去的一样。
凌珊把笔放在一边,又竖起手帐本小口吹着墨,炫耀一样展示给旁边的靳斯年看,笑盈盈地继续刚刚的话。
“你当然是特别的。”